第44章 小鱼，我很爱你
食堂空无一人。
时值期末，大部分老师都选择打了菜回家吃，就连林娜娜似乎也提早吃完了晚饭销声匿迹了。
“璟哥？”迟嘉榆没有在两人的固定座位上看到打好的饭菜，好奇地绕着食堂走了一圈，终于在靠近厨房的时候听到了关灶火的声音。
片刻后，宿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厨房里缓步走出来。
“去坐下吧。”宿璟说，“吃面了。”
雪白的面条裹着几粒葱花，飘浮在清淡的浅褐色中，虽然没有名贵的食材点缀，但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迟嘉榆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眼睛亮起来：“好香！”
宿璟微微勾起唇角，俯身把碗放到了迟嘉榆跟前：“生日快乐，小鱼。”
早上在纸条上看到的话此刻有了声音，还是最令自己心动的那一款。迟嘉榆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咧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璟哥！”
迟嘉榆拿起筷子夹起一撮面，刚要放入嘴里，就听到宿璟在耳边提醒他：“这是长寿面，不能咬断。”
迟嘉榆已经把面条塞进了嘴里，边吃边含混地点头：“我知道。”
宿璟的厨艺保持了他自己的一贯水准，面食的清香被葱激发得更胜一筹，微微的酱色点缀带来了丰富惊喜的口感，迟嘉榆不知不觉中已经半碗面下了肚。
看着坐在桌面只顾盯着自己的宿璟，迟嘉榆也有了几分不好意思：“璟哥……你也吃点。”
“我吃过了。”宿璟道，“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长寿面。”
迟嘉榆感觉此刻嘴里喝进去的汤都散发着甜甜的味道，于是他又吃了一大口面，汤碗里只剩下了零星的三两点葱花。
食堂外，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白炽灯光照在屋子里的两人身上，衬得清冷的夜色也变得温暖了许多。迟嘉榆埋头吃着面，没有注意到对面的青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缠绵又悱恻。
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迟嘉榆用筷子在碗底划拉着，有些留恋地咂了砸嘴。
“喜欢的话，明天早上再做给你吃。”
迟嘉榆摇摇头，认真地回答：“还是明年再吃吧，不然就没有长寿面的意义了。”他说完还是小小地心虚了一下，毕竟自己提了一个遥远的概念。
——明年。
今年才刚刚开始呢，谁都不知道未来的路是走向何处的。
“好。”宿璟看着迟嘉榆闪烁不定的目光，认真地答应了下来，“明年你生日的时候，再给你做一碗长寿面。”
迟嘉榆握着筷子的手停下，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大。
“明年一定给你做。”宿璟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是坚定无比的语气。
在践行承诺这方面，迟嘉榆从不怀疑宿璟的能力。所以……这能不能想象成是宿璟在回应自己的隐晦暗示？迟嘉榆原本已经完全平复下去的心又开始扑通乱跳了。
两个人踏着月光回了宿舍，迟嘉榆等在宿舍门边看着宿璟拿出钥匙，等着他像平常那样转动钥匙开门进去，只是今天的钥匙刚拿出来，就调转了方向递到了他手里。
“我来开门吗？”迟嘉榆微微惊讶地指了指自己。
宿璟颔首。
迟嘉榆将钥匙握在手里，怀揣着几分好奇与期待打开了宿舍大门。
本该漆黑一片的宿舍里，此刻却有一处闪烁着星星点点光芒的源头，那黑暗中闪烁明灭的灯串自下而上盘旋，形成一个圆锥的形状。灯串上的灯饰形状各异，落在迟嘉榆眼中就成了发光的星星、发光的圆球、发光的糖霜饼干、发光的圣诞帽……一切仿佛童话中天空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美得好似一场梦。
迟嘉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慢慢靠近这一片梦境。
凑近了看，迟嘉榆也终于看清了，那是一棵挂着灯带的圣诞树，顶上那一颗金色的星星像是开启魔法世界的按钮，让空气中的一切都充满了甜腻的味道。
啪的一声。宿舍里的灯被点亮了。圣诞树的灯光不再明亮，却也在更强烈的光线中显现出了更加完美的树的全貌。
迟嘉榆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树，那种眼眶发热的感觉再次袭来。
树上除了灯带还缀了许多张精美的小卡片，最靠近他的那张微微敞开一道口子，让他得以窥见里面的文字。
卡片上，宿璟用他漂亮的笔体写下了一行字。
——平安喜乐。
迟嘉榆抬手去翻下一行灯带上的另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万事如意”。再翻到下一行，是“诸事顺遂”。再下一行，是“永远快乐”……圣诞树上缀了十多张卡片，每一张里，宿璟都认真地写下了一句不同的祝福语。
圣诞树最顶上的星星下面挂着最后一张贺卡。迟嘉榆抬起手摘下贺卡翻开，净白的卡纸上不再是祝福的语句，而是一张蛋糕的简笔画。
“本来今天应该有一个蛋糕的。”
宿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迟嘉榆捏着卡纸，愣愣地转过头。
“今天因为大雾停航了，本岛的蛋糕过不来。”宿璟的表情里带着遗憾，“岛上没有合适的制作蛋糕的工具。”
“可是你已经给我做了长寿面了。”迟嘉榆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这样就很好了。”
宿璟眼神温柔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迟嘉榆被宿璟的眼神看得发慌，又别过头去看那棵闪闪发光的圣诞树，含混地随口道：“怎么突然想到要送我一棵圣诞树的……”
没想到就算声音放得很轻，宿璟还是听见了他的话。
宿璟说：“你说的，你也想拥有一棵圣诞树。”
“现在它是你的了。”
“你这是哪里学来的霸总语录……”迟嘉榆嘟囔一句，心里翻涌的情绪却再也抑制不住了。
这么好的宿璟，用心地记住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认真地践行他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誓言，无论是自己初入岛最彷徨的时刻，还是已在岛上如鱼得水的现在，他都是站在一个距离自己不近不远的地方，一转头就能对上目光。
“做了也许你会后悔，但不去做你一定会后悔。”
安图森的话又一次倒带在迟嘉榆的脑海中重复。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就有了抛开一切顾虑的冲动。
“璟哥。”
迟嘉榆听到自己开了口，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宿璟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眼神温柔而富有力量。
——在外人看来，宿璟的眼神常年都如同寒冰之下的冷泉，鲜少能窥见情绪的泄露。大部分时间，他总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世界，冷静地给予只言片语的反馈。然而在迟嘉榆眼中，宿璟却不是冷冰冰的无情怪物，每当他望入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时，那双眼底永远会泛起令人心动的波澜。
被这样的一双眼眸注视着，很少会有人不心动吧？
迟嘉榆攥紧了手中的卡片，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我喜欢你。”
“不是那种朋友对朋友的喜欢，是那种想和你谈恋爱的喜欢！总之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你……”迟嘉榆的耳朵红起来，“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我真的不是个变态，如果你觉得打搅的话，我今天晚上可以搬着被子……唔！”
话音未落，他忽然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揽住了后背，接着便被动地朝手引导的方向靠过去，头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再然后，另一只手也不由分说地攀上了他的肩胛，指尖触抚到他的脖颈，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热意。
眼前，属于宿璟的英俊脸庞无限靠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鼻尖一路落到唇瓣，最终轻轻地贴了上来。
唇瓣相触的一刹那，迟嘉榆感觉自己脑海中仿佛有一朵小小的烟花啪的一声炸裂开来。
青年吻得很用力，温热的唇瓣像是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引诱着人不自觉地被吸引去。迟嘉榆被吻得气闷，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嘴，哪知却更加方便了舌头的入侵。气息交融的一刹那，迟嘉榆似乎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声喟叹。
宿璟抱紧了迟嘉榆，仔细地一遍一遍描摹着他唇上的纹路，不知疲倦地交缠索讨他的气息，又将自己的气息渡还给他。
或许是宿璟的嘴唇太过柔软，迟嘉榆只感觉像是落在了柔软的云巅。
长长的一吻结束，迟嘉榆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宿璟眼中倒映着两个脸颊绯红的自己。
“我……你……”迟嘉榆张张嘴，脑子里有一大堆想说的话，却被那个猝不及防的吻全都搅合成了一团乱麻。
宿璟再次伸出手把人圈进了自己的怀里，俯身时两人脖颈交缠，亲密无间。
“我也是。”宿璟附在他耳边，用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小鱼，我很爱你。”
迟嘉榆设想过很多种宿璟回应自己的版本，却没有任何一个版本是如同今时此刻这般，接收到如此直白的告白。
这种热烈就仿佛乞力马扎罗的雪忽然融化，阳光长时间直射奥伊米亚康的地面，巴音布鲁克的水一路奔腾冲向了未知的远方……
高岭之花他下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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