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菠萝咕噜肉
李哥就坐在他对面的单人小沙发上，手上仍旧抱着婴儿，但姿态很随意，像是拿了个玩具而不是抱着自己的孩子。
至少现实中几乎没有父母会单手拎着小孩的脚像拎麻袋一样甩着跑，而小孩还不哭不闹的。
况且他跟沈眠托尼，包括已经凉了的厨师大哥都是一个人进来的，然后每个人手机上都被强行生成了拥有本人真实信息的账户，小孩算是独立的生命个体，难道还能跟他共享账户不成？
再联想到一开始沈眠说过她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讲的话又有几句能当真。
想到这里，程涧警惕的看着李哥，屁股悄悄往外挪了挪。
李哥看着他的小动作摇了摇头，“我是人，不用怕我。”
你说是就是么，叶云祈还说他是人呢。
程涧不说话，只是朝他露出一个虚伪假笑，然后明目张胆的又挪了一个沙发位，托尼跟沈眠则干脆站起来往民宿大门方向靠了靠，方便发生什么好朝门外跑。
李哥叹了口气，“从哪里说起呢，就从这个app开始讲吧。”
接着也不管三个人什么态度，拿起手机开始讲述：“简单讲，通常只有发生意外的将死之人才会绑定app，而app里的每一道菜都代表了一个怪物世界，每个怪物世界呢都会有一个核心怪物，这个世界基本是围绕着它诞生的，也就是客服提到的食客，我们被拉进怪物世界后，只有做出app要求的菜并且交给食客品尝后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并且续上一段时间的命。”
沈眠毫不客气的道：“这跟客服说的差不多，你在讲废话？”
李哥瞥了一眼沈眠不急不缓的道：“但客服没有告诉你们完成菜谱的其中一个方法就是以我们自己为食材，每个卷入者在怪物世界待得越久，他的食材化程度就越深，等到了一定时间，就回不去了。”
沈眠：“那你凭什么证明你跟我们一样是卷进来的人，我合理怀疑你也有可能是怪物。”
既然怀疑他是怪物你就问得柔和一点嘛。
程涧小心的瞅了李哥一眼，破罐破摔暴走了咋办。
然后又想到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只有将死之人才会被拉进来，那他岂不是吃了一碗螺蛳粉拉死在厕所里的……
程涧脸色发灰，好丢人的死法，比他淹死在浴缸里还丢人。
这要是能回去，哪是一个差评能解决的了的，他要去工商局举报这家店吃死人了。
李哥也没有生气，利索的打开手机调出app的个人主页面然后将屏幕朝外给他们看，“每个app只能绑定一个个人账户，是独一无二的，我想这个能证明我的身份。”
这个倒是跟沈眠之前为了证明自己身份时的猜测差不多，两人对视了一眼。
李哥：“我说我之前是法医也没骗你们，知道这么多是因为我不是第一次被拉进来了，用通俗点的话来说，我是老手而你们是萌新，你们看屏幕下面这四个标绿的菜名，就是我通过的怪物世界。”
程涧沈眠他们并没有因李哥诚恳的语气放松警惕，三人凑过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他的手机。
用户：李来福
vip倒计时：0
完成菜谱：芝士牛肉卷、北京烤鸭、椒麻龙利鱼、麻辣兔头。
嘶，看着还都挺好吃的，程涧不合时宜的咽了下口水，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鸡翅。
等等！
李来福？
程涧眼神奇异的看向眼前这张俊俏的成熟男人脸蛋，他大概知道他一开始为什么不愿意说真名了。
风一样的男人，两天之内给人的印象蹦极似的从豪门赘婿到法制栏目，又变成乡村爱情。
好叼。
李哥被他眼神看得发麻，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的开口问，“有什么问题么？”
程涧贴心的没把心里的感慨说出来，而是一脸真诚的夸他，“没问题，就是觉得你名字起得真好听，你爸妈好会取名字。”
“……”
直觉告诉李来福这话最好不要接，他略过程涧看向沈眠，“还对我身份有质疑么？”
沈眠没说信不信，手指向vip倒计时的位置问他，“这是什么？我们怎么没有。”
她看到过程涧的主页，跟她的一样光秃秃的并没有这个，完成菜谱那列没有还可以理解为他们是新人，但vip这东西难道app还提供氪金服务不成。
李来福顿了一下回答道：“这个如果你们能活着完成当前世界的菜谱就有了。”
“我前面提到完成一道菜谱就能续上一段时间的命，这vip就是我们的命，假设我们完成了现在这个世界的这道菠萝咕噜肉，这上面的数字就会发生变化，也代表了我们能留在现实的时间，直到它变成0则会进入下一个怪物世界。”
一直没说话的托尼突然出声：“能增加多少？”
李来福耸了耸肩，“我不知道，这个并不是固定的数字，不过有个大概的规律，怪物世界的食客越凶残，完成食谱后得到的数字就越大，我当初牛肉卷就得到了五天，而麻辣兔头得到了将近二十天的时间。”
程涧闻言星星眼的看着李来福，“那你觉得我们这个菠萝咕噜肉值多少天？”
都死人了诶，怎么着也要有个半个月吧。
李来福迟疑了一下，又换了一边翘了个二郎腿才道：“大概跟牛肉卷差不多。”
那不就只有五天左右？
程涧对着屏幕指指点点一脸谴责的看向李来福。
你不会算错了叭。
沈眠其实也已经差不多信了李来福的话，不客气的坐回到沙发上接着问：“你怎么估算的？”
李来福指了指麻辣兔头道：“当时这个世界被拉进去的人有29个，第一天就死了17个，最后活着出来的只有3个人，除我之外另两个人是有名的大佬，要不是我靠安妮苟过去了，大概第一天就交代在里面了。”
卧槽，好凶残的兔头！
不过安妮又是什么东西？
众人看向李来福，一副你解释一下的表情。
李来福单手像举哑铃似的举了举手里的小孩，然后第一次在程涧他们面前掀开了挡住小孩脸的襁褓，他们这才看清，这哪是一个婴孩，根本就是个长着张鬼脸的木偶娃娃。
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死寂里的比利跟安娜贝尔的结合体，再加上它脸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细小的绿色口子，看一眼就能引起密恐患者的强烈不适，也不知道李来福怎么能每天抱着它不离手的。
而且这东西很明显不是死物，程涧眼睁睁看着木偶的脖子从低垂着到嘎吱一声整个抬了起来，然后漆黑的眼珠子转了好几下后突然朝向了他。
它在盯着他。
程涧感觉这一眼把他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给盯出来了，再加上他刚刚为了看手机屏幕还离李来福非常近，恐怖效果乘以二。
下一秒程涧像弹簧一样噌的跳了起来然后迅速绕到沈眠身后。
李来福也知道安妮长得有一丝瘆人，本来也是为了让他们看一眼证明自己，目的达成又默默遮住了它的脸解释道：“这是我在北京烤鸭的世界得到的食客的馈赠，不仅能打还能当替身，也是因为这个替身功能替我躲过了麻辣兔头里做为食材的命运。”
程涧看到安妮脸被挡住了才小心翼翼探头：“食客的馈赠是什么，而且你刚刚说了由我们作为食材完成菜谱是其中一个方法，那就证明有另一个方法对不对？”
李来福用‘小伙子很聪明嘛’的眼神瞅了程涧一眼然后继续解释：“确实，用卷入者来作为食材制作菜肴只会导致团灭，要想活着出去要用另一个方法完成菜谱，就是探寻食客以及怪物世界的成因，找出它真正想要吃的那道菜做出来给它，如果完成得快甚至能全员无伤出去。”
“比如我经历的北京烤鸭那个世界，食客是个小姑娘，被继母虐待致死，想吃的北京烤鸭是他亲生母亲做的，我们最后理清前因后果找到她生母取到她要的烤鸭后就成功完成菜谱了。”
“至于食客的馈赠，你们还记得有些食谱下面有差评好评这些吧，只要用这种方法通关通常都可以得到食客的好评，会有一定概率得到食客的馈赠，至于他到底给不给，给谁，那就看食客的心情了，但一般来说好感度越高越容易得到，安妮就是那个食客给我的。”
程涧默默看着李来福这张脸，虽然长得不错，但其实并不是很平易近人的气质，那小姑娘不会是个颜控吧，不然通常经历了这些怎么也不可能对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充满好感。
他充满求知欲的望向李来福：“方便说一下你怎么哄人小姑娘的么？”
李来福轻咳了一声，“没哄，我跟她亲妈长得像，厉鬼嘛本来记忆就有点混乱，她把我当她妈了，所以那个世界我全程非常安全。”
程涧：……
他将李来福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观察了两圈。
一时不知道是说烤鸭妹子亲妈长得挺帅的，还是说李来福长得挺美的。
他耿耿于怀的提了一嘴，“那请得起厨师的老婆？”
李来福一脸淡定，“我编的，我单身。”
看程涧没话讲了，他平静了一下正色道：“大致差不多就是这些，如果我们能从这个世界活着回去，app首页还会多出一个论坛的入口，到时候大家可以在论坛交流，除了我们这些被拉进怪物世界的，现实中其他人都没办法看到这个app，即便我们跟他们讲这些事，说出的话也会被莫名其妙屏蔽，大概就跟我们明明讲的是苹果，有可能他们听到的却是电脑这个样子，所以食谱的事情经历过的人才能互相交流。”
沈眠一边思索一边听他讲，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李来福：“你说。”
沈眠问道：“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明自己的身份，要是我们没察觉出异样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们？”
李来福一脸坦然，“对，我不打算说。”
“我见过太多新人活不过第一天了，甚至有些因此意志消沉产生了报复思想想拉着其他人一起陪葬，而且有些世界的食客会隐藏在进来的人里面装成新人，所以我没必要对你们坦白身份。”
“我的目的是自己活下去，并没有带新人的义务。”他看向沈眠，“还有其他问题么？”
沈眠摇了摇头。
李来福道：“那我继续讲了，我最后要说的概念是厨师，这里的厨师并不是狭义上的厨师。”
“我之前说了食客是当前怪物世界的主人，但从app上的菜名就能看出存在了无数的怪物世界，所有怪物又都是可以去其他怪物世界串门的，所以有些食客会邀请一个怪物过来扮演对它很重要的一个角色，通常这个角色同怪物之所以堕落成怪物息息相关，它会加快卷入者的食材化速度，而一旦我们完全完成食材化转变，那就出不去了，乖乖当道菜去锅里吧，所以通常这个被邀请来的怪物被我们称为厨师。”
沈眠一点就通，她道：“那如果干掉厨师是不是就可以延缓食材化速度争取更多时间找到真正的菜？”
联想到程涧的男朋友，她猜：“这个世界厨师是叶云祈？”
李来福赞赏的看了沈眠一眼，“普通人几乎没办法杀死怪物，但确实有些强大的卷入者会选择限制厨师来达到延缓速度的目的。”
“我刚来就觉得叶云祈是厨师的概率很大，所以我昨晚用安妮试探了一下，你也看到了，安妮脸上的伤口还有我腰上的伤就是他造成的，他很强，我不是他的对手。”
昨天晚上……
程涧低头想了一下，叶云祈突然裂开不会就是在对付李来福吧，难怪跟停电了似的。
而且叶云祈厨艺真的很好，不仅能胜任广义上的厨师，就是狭义上的也没问题。
“程涧。”李来福突然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程涧抬头看他。
李来福：“通常食客会选一个卷入者当礼物送给厨师，所以厨师的身份比食客好确定很多，但这个卷入者往往会死在第一个晚上，你……”
这话很明显了。
程涧摊了摊手，“我活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我就是那个礼物对吧？”
李来福微微点了下头，“所以今天发现死的是那个厨子不是你我一开始还挺惊讶的。”
“……”
有点像是在咒人，但其实也不用惊讶，程涧走神了片刻。
他确实差点就凉了，要不是最后叶云祈进来了，他就要被镜鬼活生生淹死在浴缸里了。
李来福继续道：“今天才第二天就出现了这么明显的食材特征，我们在加速食材化，再不确定食客跟找到他要的真正的咕噜肉就快要来不及了，所以我今晚要去查探老头的房间找找线索，但你今晚应该也还是很危险……”
“要不程涧今晚去我的房间待一晚吧？”沈眠皱着眉看向程涧。
李来福摇头道：“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这么做，像房间分配这种在卷入者进来之前就定好的事情，轻易违背有可能反倒会招来杀机，再加上程涧身份特殊是送给厨师的礼物，1+1的效果在这里可是大于2的。”
“他既然活过了昨晚，那也许今晚也可以平安度过呢？”
看到沈眠还想说什么，程涧朝沈眠摆了摆手，他并不想连累沈眠。
至于平安度过今晚，程涧猫猫叹气，那就要看叶云祈的意思了。
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托尼也闭上了嘴，他就一个普通人，没那么坏也没那么好，力所能及的时候帮一把可以，但不会也没必要为了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搭上自己的命。
他们听李来福解释清楚这些用了不少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食材化进程加快了，天暗得很快，没一会儿老头就从吧台突然冒了出来，是真的凭空冒出来的，然后开始赶他们各回各房间，理由用的还是沈眠提到过的客厅要关灯了不留人。
李来福跟托尼给了程涧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后就回自己房间了。
在老头的催促下，沈眠张了张嘴最后给程涧发了一条信息，然后也只能无奈往楼上走去。
【生前也想长眠】：我的房间号是209，真有什么就往二楼跑。
程涧一脸感动，一边走一边叭叭叭的打字回过去——
【沉肩】：好兄弟，我会努力活过今夜的！猫猫握拳jpg
至于要怎么活下去，程涧想，他得回房间去问问拿条裤子拿了一天的叶云祈。
一天了，他有可能是在房间里从织布开始给他现做了一条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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