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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许遂行眼前是一片殷红,透过红,他通过若隐若现的日光看清红色外边是什么地方——是一间贴着红字、燃着红烛的房间。

        他不,是他“上身”的这只鬼灵、这个姑娘,如今所在场景大概是她刚出嫁到夫家那阵,此刻正披着红盖头,坐在新房中耐心等待夫君在与好友尽杯欢饮后到来,与她共享洞房花烛夜。

        想到此处许遂行不禁头皮发麻。

        他能感受鬼灵所感受到的一切,在塔头村他已经感受过贺秋眉溺水之痛,今日他难不成还要替女子享那花烛夜的□□之事?

        那可不成!

        正打算凝聚灵力,决定闯出此地,许遂行就听见方才说着话推门而入的人缓缓行至新嫁女前方,她将什么东西放在了桌上,触碰之际有了一声轻扣。

        这一声响拉回了许遂行要逃跑的思绪,脑子一转,想到了别处——不久前那个婆婆那个女鬼,同他们说起,她是在新婚当日就被毒杀了,下毒者还与自己那丈夫有关。

        许遂行脑子一下清醒,也生出了藉慰——男女之事上,他总算是逃过一劫。

        思绪回复,许遂行的注意力放在到了前方人影及桌上木托盘装着的东西。

        先前听故事时,鬼灵并未说起自己是如何中毒的,但她有提到是在新婚当日中的毒,这才导致她化为厉鬼,屠杀一院无辜,红事化白。

        若是新婚当日中的毒,那鬼灵生前这天能触碰到的一切东西都有可能沾染剧毒,包括如今面前那人带来的食物。

        许遂行是外进者,他从外面知晓这个姑娘以及这一院子人都有着无法改变的结局,却只能袖手旁观。

        就算许遂行知道今日有人会还害她,也无法帮忙,他没有办法改变,不仅是因为自己在鬼灵体内无法动弹,还因为,这是过去。

        面前之人放下东西,踩着轻盈的脚步至面前,她微微弯身,悄声说:“姑娘,到桌上吃吧,别把婚床吃脏了。”

        新嫁女显然对来人没有防备,但她又略有担心:“我还得等夫君来掀盖头,这会儿掀了盖头吃东西,那是不行的吧?”

        只听那人发出一声轻笑:“盖头自是要等少爷来掀的。”

        “那我要怎么吃?”新嫁女有些疑惑,她一只手捂在肚子上——她是真的饿了。

        那人扶起她的一只手,将她扶至桌旁坐下,给她拎起盖头的一角,露出一双朱红笑唇,“我给您拎着,快些吃吧,我还得躲着老爷夫人把碗带回厨房呢。若是发现了,我可得受罚了。”

        新嫁女听罢,急急拿起筷子,率先夹起一个丸子塞进口中,“那我便吃快些。”

        “倒也不必那么快,慢些,也无妨的”那人说话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语气中掺了些不容易发现的阴沉。

        新嫁女沉浸在新婚的快乐与此时的饥饿感中,根本没发现这个“好心人”的异常,反倒是一直处在观察的许遂行很快发现了对方的不对,目光即刻就锁定在新嫁女吃的饭菜之中——饭菜中有毒。

        只是此人为何要对这家新妇下手?她是什么人?

        心里的问题提得刚刚好。

        新嫁女看不见来人是谁,在咽下口中食物后稍稍抬了头,但还是没看见人,于是有些好奇问:“你是项家的婢女吧?你叫什么名字?过了今夜,我得好好谢谢你。”

        “不必了。”那人声音冷了几分。

        “谢是必须的,虽然我嫁给了项映,成了少夫人,但我可不是尖酸刻薄之人。等盖头掀了,明日我就去找你。”

        只听那人忽然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而此刻桌上饭菜已经所剩无几。

        许遂行虽然看不见对方是和模样、神情,但却能感受到她带着一道无比冰冷的目光看着这位新嫁过来的少夫人。

        “我说的不必,可不是‘不必谢’了,而是”她顿了一顿,松开了手指,本被拎起一角的红盖头垂落,沾了菜油,“你不必活过今晚。”

        话音未全,新嫁女身躯下意识起身、踢开凳子,飞速躲闪至两步之外——她也是修道之人,武学身法并不差,虽然性子有些天真,可遇到危险还是有基本的防范。

        可说着冷血话的人并没有出刃伤人,她没有靠近,反倒是后退了一步。

        这一声脚步响起,新嫁女才知道她的武器并非利刃。

        与此同时,许遂行感受到胃腹处传来一阵剧痛,明明没有遭受攻击,却仿佛有千刀万刃来回抽/插着胃腹,内脏被这一刀一刃戳得千疮百孔,甚至溃烂。

        他与新嫁女有相同感受,他们一同承受着疼痛,在新嫁女不受控制呕出鲜血时许遂行也感受到了口中的铁锈味与喉中撕裂般的痛楚。

        鲜血打在了红盖头与半身嫁衣上,新嫁女用力扯掉盖头,握在手里的时候又一次呕出一片鲜血,恰巧用盖头接住。

        原本鲜红的盖头红得更甚。

        她看到了眼前有着婢女穿着的女子,那女子生得妖冶,只是稍稍抬头就有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压根不像那些府邸中干活多年,自知卑微的婢女。

        她这才后知后觉:“你下毒我与你不过初识,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

        她说着,咳声剧烈。

        喉咙的疼痛仿佛是交替着来,原本那是如伤口撕裂般的疼,可一口血呕出后,又似乎有一团烈火在喉中凶猛的灼烧。

        剧烈的痛疼感与沉入水中带来的溺水感迥然不同,可痛苦相差无几,若放在自己身上,许遂行此刻早该直不起腰了,而这位新嫁女居然还能靠着一只手臂支撑着自己。

        这不仅是给身体上的支撑,还是在与敌人相对时,有能针锋对决的气势。

        但那仅仅是气势。

        而对面那人,气焰更盛。

        那人没有回答新嫁女的问题,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费力喘咳的人,缓缓,才做出一声回应:“你不是认识我,可我却认识你我认识你,已有二百四十八天,我清楚记得每一天!”

        话到此处,她却没有将话说完的打算,她要对方死,却不要对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死。

        她脱下穿在外头那一层婢女常服,里头那件也是外穿的衣裳,可款式、布料,都显然比婢女的服饰要贵重,甚至精致。

        这个女子,并非寻常人家的姑娘。

        但她究竟是谁?

        许遂行受了鬼灵影响,脑中不断闪过一些他完全不认识的人影,这些人影全被过筛,而其中不存在这样一个女子。

        脑中不断翻滚着不同人的模样,许遂行在感知到新嫁女身痛的同时自己的脑袋也隐隐作痛——这些不是他的记忆,却因为自己与鬼灵能有相同感知,被迫接纳了这些记忆片段。

        不行,若如此下去,他的记忆一定会在这段期间内被完全搅乱。

        许遂行心中念咒,咒术进行至后半段时,他脑中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咒术霎时被打断,他意图回忆起方才闪过的那个白色人影,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将那人影提到脑中——他此刻连对记忆的操控都无法做到。

        但他能确定那是什么人,那是他打听了两日,所有人都不认识的那位“老乞丐”。

        这鬼灵,居然与自己要找之人相识。

        咒术中断,许遂行头痛欲裂,却在下一刻感受到有灵力一阵阵地传入体内,动作缓慢但能很好的对体内之毒进行缓解。

        喉咙与胃腹的痛苦逐渐削弱,许遂行才发现是新嫁女捏了咒术,用灵力缓解毒素。

        原来她真的是修道之人。

        只是这灵力为何如此熟悉?

        许遂行定神瞧瞧观察了片刻,也是在这段时间内,对面女子向她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瓶什么。

        新嫁女知道,那就是下在自己饭菜中的毒药。

        “此毒无色无味,你若是用多一些菜,应当会死得更快才是”那女子悠悠然然的开口,“其实你用的已经够多了,可不知是不是与你体质有关,还是与你修道有关,那些毒居然没能一下毒死你。”

        那女子蹲下身来,毒蛇般狠辣的双眸死死盯着新嫁女,一只手猝然伸前,紧扣住新嫁女双颊,“但是喝完了,你一定就能,命丧黄泉!”

        新嫁女微小的顿了顿,入体的灵力跟着稍作停顿,下一秒又很快的接上。

        也就是这么一停一动,许遂行才认清了这道灵力来自何处——它来自百里之外的,自己的宗门!

        这个新嫁女,这个鬼灵,她,曾是云剑宗的弟子,换而言之,她也是,许遂行的某一位师姐。

        灵力输送太过缓慢,毒素带来的疼痛能够缓解,可力气却没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女子上前这么一抓扯,生生将新嫁女最后一丝力气抽离。

        她如今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不”

        一声挣扎没有作用,瓶中无色无味的毒药倒入口中。

        她没有向下咽,用尽全力抬手抓住那只紧扣住自己的那只手,却在触碰之际被另外一只手拍掉。

        药已经全部入了她的口中,但有一些还因为没有吞咽而流出。

        女子丢掉了手中的药瓶,捏住了新嫁女的鼻子,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小孩儿不肯吃药时,他们的母亲,或者奶娘,都是这么,捏着他们的鼻子往里灌你能撑多久?”

        真是残忍。

        窒息感到来,新嫁女费力还想吐掉还在口中的毒药,这动作没进行第二次就被发现了,女子紧捂住她的嘴,口鼻全部堵塞,有些药水涌至鼻腔,有些终于不受控制,从喉中流入了依旧疼痛的胃腹之中。

        女子感受到手下的人浑身颤抖,当即松开了双手,沾了药汁与唾沫的手在嫁衣上抹了一把,她才缓缓站起身,步调悠悠地走向桌边,优哉游哉地坐下,静静看着新嫁女在地上挣扎的模样。

        她很是愉悦。

        新嫁女痛得无法出声,甚至没办法思考,许遂行与她感同身受,他连作为外人想要思考的机会都失去了。

        新嫁女口鼻耳都冒出了血,十只手指紧扣着地毯,指甲隔着地毯也磨出了血。

        谁能来救她?谁都好,只要有人来就好了!

        将死之际的愿望似乎很灵验,原本被紧紧合闭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又“哐”的一声被合上。

        新嫁女用力抬头朝门的方向望去,她看见了那个穿着红衣的少年出现在了房间内,眼中冒出了希望。

        “夫君救我”她从喉中挤压出一丝沙哑求救。

        对面坐下的女子却发出一声讽刺般的轻笑。

        穿着婚服的男子挪过视线看了自己的新妇一眼,他似乎对这满地血污十分不满,挪开目光时带上了一丝责备。

        新嫁女的希望在这个眼神有了犹豫——他带有责备的目光望向了对面那个女子。

        同时,她还看到,自己的夫君走向了那个女子,动作轻而温柔地拉起了那个女子白皙的手,责备出现在了语气之中,可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丝担忧:“你怎么到这来了?怎么这么早就下手?我不是说夜里让我来吗?她可不是普通人,你若是在她这吃了亏,我以后要怎么办才好啊,乖乖?”

        希望,全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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