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谁是杀手

　　哈萨克女郎从中抽出一支，递给了白西装。那烟，烟嘴五寸，香烟二寸，是特制的那种。白西服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又吐了出来，这才说：

　　“就在这儿谈。”

　　陈平正吃惊了。这种事，和中间人谈，他不干，见不到真正的杀手，他一个字也不想说。他说：

　　“你是谁？”

　　“谁。”白西服把口中的香烟吐了出来，他说。

　　“我问你是谁？”陈平正有些不耐烦，他说。

　　“我的名字就叫谁。”谁也被问得不耐烦了，他说。

　　陈平正的心里一下子凉透了。天下哪有这样的杀手，接活的时候，穿着白西装，领着哈萨克女郎，招摇过市。派头比他陈平正这个大富豪还要大。

　　陈平正知道，隐行才是杀手保命的基本常识。这倒好，堂而皇之地到别人的家里来洽谈。他不相信这位能成就什么杀手的使命。他不露声色，干咳了一声，起身走到院子里，走了很远，拿起电话，就把驼子给训了一通。他说：

　　“你以为这是儿戏吗，找这么个不三不四的人来。”

　　驼子慎重地告诉他，谁在方圆五百里名气颇大，不收预付，一次付清，还不退款，从未失手过。如果失手，你找退款的人都找不到，杀手谁就会和那款项，一起去到阴曹地府。

　　陈平正也风闻杀手谁的大名。不过，他万万料不到杀手谁竟是这种风格。他犹豫不定，要把这件事先放一放。

　　打完电话，陈平正回到了别墅大厅。他满脸笑容，落落大方，绝口不提生意上的事了。他说：

　　“打了一只黄羊，谁先生也许可以在别墅里用餐。”

　　“不吃饭。”杀手谁冷冷地说。他看出了陈平正的心事，觉得陈平正犹豫不决。他把烟屁股在烟缸里按死，迅速地从腋下掏出了双枪，双臂交叉，只听见了一声枪响。

　　陈平正只看见杀手谁把枪插回腋下的动作。大厅两边的落地玻璃窗便应声哗然落地。速度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杀手谁的速度，令陈平正咂舌。

　　“南边院子里有一只麻雀。北边的院子里掉下了一只青杏。”杀手谁淡淡地说完，又把手伸向了耳边，二指交叉，晃了晃，他说。

　　哈萨克女郎立即上前，给杀手谁递烟。

　　下人们在南边的院子里捡到了一只麻雀，被打爆了头。北边院子里，落下来了一只青杏，杏核被打开了花。

　　“英雄神速。枪法居然这么准。”陈平正不由赞叹道。

　　“我看出来你怀疑我的本事。”杀手谁眼皮都不抬，他说：“这玻璃钢窗我赔。”

　　“那倒不用。”陈平正仗义地说：“现在是该谈谈生意了。”

　　杀手谁吸着烟，他不言语，伸出了一个巴掌。

　　“成交。听说他去了四川，我要你在四川搞定。”陈平正说着，示意佣人把皮箱提出来。

　　“等我回来，再加十万。权做差旅费。”杀手谁说完，示意哈萨克女郎去清点皮箱里的现金。

　　哈萨克女郎清点完毕，看一眼杀手谁，杀手谁这才伸出手来，接过陈平正递上的照片。看了许久，他掏出打火机，把刘西北的照片燃了，放在烟缸里。

　　“记得住吗？”陈平正不放心，站起来欲拦杀手谁，他说。

　　杀手谁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说：

　　“错不了。”

　　杀手谁提了装钱的皮箱，领着美丽的哈萨克女郎，头也不回地飘然而去。

　　陈平正忽然觉得，杀手谁在他的当面露了一手，他一时激动，便应承了这庄生意。可他平生就没有见过如此张扬的杀手，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陈平正做事缜密，他安排杀手谁出发以后，便潜行至南国茗城。过去熟识的地方他不去。在茗城郊外，来到一栋别具特色的大楼前驻足。他四周观察了一阵儿，还是不放心，又转悠到这栋楼的后面。后面是院子，同样有保安把守。他走过去，对保安说：

　　“我找陈依丽。”

　　保安从头到脚地审视了陈平正，没有发现什么特别。陈依丽是这家网络公司的CEO，当称陈总。这一位却直呼其名，保安不敢怠慢，推了一下桌子上的电话，他说：

　　“你联系，看陈总怎么说。”

　　陈平正拿起电话，直拨陈依丽的办公室。听到女儿的声音，他没有俗套，他说：

　　“你住在哪里，下来带我去。”

　　陈依丽下了楼，亲自开车出来，在公司的后门，接了陈平正，向郊外飞驰而去。

　　茗城郊外，依山有很几栋别墅，全是独立成栋，隐在山间草木密林中。汽车可以开进院子，甚是隐秘。

　　陈平正顾不上洗漱，坐下就问：

　　“这房子是谁的？”

　　“租来的。”陈依丽给陈平正斟茶，她说。

　　“我要在这里住两天。”陈平正说。

　　“爸爸，这里不方便，我在宾馆给您开房。”陈依丽精明，预感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试着问陈平正说。

　　“不用。你去住宾馆。我要和你商量点事。”陈平正平静地对女儿说。

　　陈依丽是陈平正的女儿，也是媚娘的亲骨肉。但是，她不知道媚娘。在她的印象里，只有爸爸。她的爸爸在她面前，从不提起媚娘。

　　陈依丽漂亮，天资聪颖。这家亿万级的网络公司，就是她创业的结晶。她的事业蒸蒸日上，前途无量。

　　“有一件宝物，西域铜币，是古代鄯善国的制钱。你去把它买回来。”陈平正给陈依丽下命令说。

　　陈依丽不解了，在网络世界里，她可以任意驰骋，没有什么宝物。隔行如隔山，让她去购买宝贝，陈依丽犹豫了，她说：

　　“买什么宝贝，那我可不懂。碰到了假货怎么办。”

　　陈平正喝了一口清茶，心情轻松许多。他说：

　　“这东西稀有，人们还认识不到。没有假货。”

　　“那我到哪儿去买？”陈依丽听说稀有，她更愁了，人海茫茫，去找稀有的宝贝，太难了。她说。

　　“那枚铜币，一面是佉卢文，一面有《鄯善郡制》的字样，就错不了。这枚铜币，现在就在刘西北的手里。从他的手里购买，万无一失。”陈平正详细地介绍了西域铜币的情况。

　　“刘西北人在哪儿。”陈依丽明白了，这是要定人购货，她能做到，她说。

　　“刘西北和我们同乡，也是鲁浪人。”陈平正说。

　　“那好，明天我就出发，到鲁浪找刘西北去。”陈依丽想家了，好久都没有回过鲁浪。她兴奋地说。

　　“不，不要去鲁浪，你得设法把他调出来，在茗城交易。”陈平正说。

　　在生意场上几年，这点小困难难不倒陈依丽，她乐意和同乡人做生意，她说：

　　“那我也得安排人去找他呀。”

　　“不用。你等等，我找到了刘西北的电话就告诉你，直接联系就是了。”陈平正有刘西北的电话。但是他现在不能交给女儿。这是他的第二步棋。万一杀手谁失手，才可以让陈依丽出马，先收回西域铜币再说。

　　刘西北一行，到了万山市，首先去探望病榻上的魏天秀。

　　万山市的街道有两种，大道面江，一面铺面和楼市。里面的街道都小，两面全是铺面，热闹异常。万山市和鲁浪的差别就是人多和人少。忽然，叶赫娜发现不对头，她抢先一步，轻轻地拽了一下刘西北的衣袖，低声说：

　　“西北，有人跟踪。”

　　万山市，刘西北来过几次，对万山市的情况熟识不少。他回头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他不经意地说：

　　“头儿都被笼起来了，还贼心不死。不管他。”

　　叶赫娜听出来了，刘西北判断是刀子一伙死灰复燃。可是，叶赫娜觉得不对，刀子一伙跟踪没啥技术含量，都是明跟。这一位仿佛是个影子，若隐若现，飘忽不定。

　　“西北，不像是刀子一伙。还是小心点好。”叶赫娜的余光注视着身后。她不再向后转头了，她说。

　　刘西北也不淡定了，他不回头，双目的余光注视着左右。他们穿过了街区，来到万山市政府的家属院。

　　魏天秀躺在床上，看见了刘西北他们，一时兴奋，她说：

　　“李敏，快，快给我垫高一点，我要和西北好好地说说话。”

　　“阿姨，我没给您打电话，就是要给您一个惊喜。”刘西北也兴奋地说。

　　“真是没想到，这么快，你们就又来看我了。”魏天秀喜形于色，她说：“有些事，电话上说又觉得不好。你们来了，这就好，我们好好聊聊。”

　　“刀子被抓住了，万山这边就没我什么事了。”刘西北说。

　　“我正想提醒你们，千万要小心。”魏天秀认真地说：“以前组织上是约谈李子民，现在刀子被抓了，交代出了一些问题，怕是李子民的问题性质也就变了，可能就不是约谈那么简单了。现在，组织上表面寻他约谈，事实上可能就像追捕一样，用上手段了。”

　　刘西北想说，李子民可能藏在鲁浪。可是，他又没有确实的证据。说了，怕误导万山市警方。他觉得，还是等一等，他找媚娘借来西域铜币，钓陈平正出来，李子民也可能不请自露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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