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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情敌相搏(二)


  石诚已经挑破了,陈平正也不想隐瞒。媚娘和自己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不怕情敌。他说:

  “她不在这儿。今天只能谈一件事。你自己选吧。”

  为石子金正名的事,也很重要。石诚的心里拿不准,他说:

  “两件事都要谈。谈媚娘,我有钱,我给你钱。”

  陈平正淡淡地笑了一笑,他说:“只谈一件事。要么不谈。”说完站起身来要走。

  石诚一看急了,连忙伸手拦住,他说:

  “石子金的事咋说?”

  陈平正又坐下了,他说:

  “你就不要和我谈钱。石子金的坟不动,你也不要到处乱跑,我设法给石子金办好身份证。”

  石诚踌躇了。他忙前忙后,跑了好几个月清空坟。不就是为爸爸石子金讨回一张身份证么。市长都关注了,还没有办成。他陈平正有那么大的神通。说办,就办得了。他说:

  “假的!”

  “不,真的。有户口,可查询,可享受一切社会福利。”陈平正盯住了石诚,他说。

  石诚信了,有钱人办事,比当官的还神,他听说过,他说:

  “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你让我认哪个爸爸?”

  “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比你手里的钱多得多。”陈平正觉得还行。这个石诚怕是同意了,追加上钱,就不成问题了。他说。

  石诚的眼睛一亮,加上那么多的钱,就算是两个爸爸,那个死了,他只顾孝敬活的就行了。他说:

  “什么时候给钱?”

  “现在。你可以提着走。我让人送你到机场。”陈平正说着,拍了一下手,有人提包过来,把一个皮箱放在了石诚面前。那人拉开了皮箱,里面都是人民币。

  石诚动心了,伸手从皮箱里拿出一叠,大拇指在钱头上轻轻一搬,哗哗地响。是真的,红颜色的大团结。一口气,答应了,就可以拿着走。他抬头看着陈平正说:

  “那......身份证呢?”

  “钱你先拿着,我马上安排人去办。”陈平正不在意地说。

  石诚又犹豫了。钱拿了,到时身份证办不了,拿人家的钱,一百个不好说。石诚双目余光斜着皮箱,他一咬牙,说:

  “钱先放你这儿,等拿到了身份证再说。”

  “好。”陈平正欣然同意,让人把皮箱提走。他说:

  “我要见媚娘。”石诚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说好了的,我们今天只谈一件事。”陈平正说完,站起身要走。

  石诚伸手拦住了陈平正。他略带乞求地说:

  “不是谈事。我只是说想见见媚娘。”

  陈平正不悦,他仍然不想把事情闹起来。看石诚见钱时的眼神,他已经明白了。有钱,可以拿下石诚。他说:

  “石诚,你不要耍无赖。箱子里的钱你还想不想要?”

  石诚一顿,那钱他当然想要。可是陈平正不公,他不应该把见媚娘和钱混为一谈。他忽然摸了一下胸前的木纹珠,心里一下子镇静了许多。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为石子金办好身份证是一件很难的事,他陈平正还给钱。那么多的现金,就是为买石子金的一座假坟。这假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平正能抢别人的女人,就不可能做此善举。想到了他们一路接他过来,就像迎宾,想到了这隐秘的会所。石诚何德何能,竟让陈平正如此重视。石诚明白,现在是陈平正在求自己,而不是自己求陈平正。石诚清醒了,胆气也正了。他说:

  “让我见媚娘,那钱我不要。”

  石诚的突然变卦,让陈平正始料不及。他忽然可怜起石诚,男人没有钱,就得不到自己珍爱的女人。就箱子里的那点钱,现在还是自己的。这个石诚还以他到手的现金,来买见媚娘一面,这不是笑话么。他冷冷地说:

  “别的事不谈。”

  多少年了,难得和情敌见上一面。石诚是不会轻易放陈平正离开的。他说:

  “让媚娘过来,我只见他一面。这是唯一的条件。”

  陈平正不由哑然失笑,小小的石诚,给他面子,才得以和陈平正见面。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谈条件。他说:

  “谈条件,你石诚还没有资格。”

  在蜀中的望归村,有谁敢和石诚论资格。他的心里有火。可是面对陈平正,他不能谈论资格。他生气地说:

  “论钱你有资格,谈论媚娘,你得问问她到底爱的是谁。”

  这可真的是猪尿泡砸人,疼是不疼,骚气熏天。陈平正不由怒从心起,他打开了石诚的手,恶狠狠地说:

  “撒泡尿照照,要见媚娘,石诚你也配?”

  石诚蹿上一步,一把拉住了陈平正的胳膊,把陈平正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脸对着脸,他嘲笑着说:

  “让我撒泡尿照照,你先看看镜子,自己都七老八十了,还占着别人的女人,吊子都硬不起来。”

  料不到石诚竟然如此粗俗。陈平正怒了,喝了一声,从外边立即冲进来两位,拉住了石诚的胳膊。

  “轰他出去。”陈平正的火气很大,气呼呼地说。

  石诚的力气很大,左右胳膊被人拉住,是他不想动。他如果动起来,这两位怕也不是个。他说:

  “陈平正,我不想和你打架,让他们把手松开。”

  陈平正的后背对着石诚,他半天才回了一句,说:

  “石诚,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这一带可没有监控探头,弄不好明天在哪条阴沟里多出一条死尸,也没人知道。”

  石诚不信,他陈平正这是要杀人了。他一扭身子,双臂一抖,便甩开了两位的手。大声地吼道:

  “想杀人了吗?我让你们三个,还不知道是谁先死呢。”

  陈平正不想杀人。他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要杀他石诚绝不会是在这会所里。他仅仅是要把他轰出去。石诚触到了他最为敏感的神经。媚娘石诚不能见。他说:

  “我不想杀人,你给我滚。捏死你比捏死一个臭虫还容易。”

  石诚知道他陈平正不敢杀人。他胆正得很。今天就是要见到媚娘。石子金空坟的事,就是把柄。他不答应,就是要出去闹,让他们的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陈平正会害怕的。他暂时不闹了,为了见媚娘一面,他得忍着。他说:

  “咱们都先别说杀人不杀人的那些气话。我不要钱,你帮我把石子金的身份证办了。我只见见媚娘,不说你的坏话。咱们就算两清了。”

  这个条件应该合适。那是在身价平等的情况下,陈平正也许会接受。可是这个石诚,一个农村养猪的,拿捏着千亿身价的陈平正,和他交换,一但传了出去,富豪的颜面往哪里放。他怒冲冲地指着石诚的鼻子,吼道:

  “你个小丑一样的东西,也配和我谈条件么?”

  石诚忽然觉得得手了。他是拿捏住了陈平正,如果现在陈平正就此一走,有两位大汉拦着,他也是没有办法。他现在没走,对他发火,就是自己略胜一筹。他说:

  “你别骂人。就这条件,你不答应也行,我回去也不找了,我去三角地挖坟。把那座空坟给挖了,让民政局的人来看。他们看是空坟,办身份证就没问题了。”

  陈平正冷冷一笑,他说:

  “就凭你石诚,就能把那座空坟给挖了?做梦去吧你。”

  石诚一想也是,就走山村的那帮村民,他们一旦拦住,石诚一个人怕是不可能再为所欲为了吧。

  “我平不了坟不要紧,我会去民政局找人。他们会让你上报三角地的坟地的。”

  陈平正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三角地一旦报给民政局,坟地的管理权就归民政局了。民政局如何处置,他陈平正插不上手。到时候怕是李子民也为难。他忽然觉得,这个石诚不简单,能看到这一层,这个人不能留。他低沉地发出信号,说:

  “收拾掉他。”

  突地,外边就蹿出两位,手里提着刀,慢慢地向石诚围拢过来。

  石诚有些紧张,摸了一下胸前的木纹珠,顿时感到了力量,他不怕了。做好准备,看着围上来的四位大汉,他知道自己对付不了。他们手里有刀,扎自己几下不要紧,万一他们动了杀机,自己不就白白地送了命。他飞身跳到了陈平正的身后,一手搂住陈平正的脖子,拖着他往墙边上靠。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有陈平正的身子挡住,估计前边的四位看不见。他把手机的一个角顶在了陈平正的腰上,低声俯在陈平正的耳朵边,轻轻地说:

  “要杀我石诚,你看看谁快。”

  陈平正的脖子被石诚搂着,腰间突然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不由脸色惨白,料不到石诚这一次来,是做好了搏命的准备,还带着手枪。他伸手止住了那几位打手,说:

  “冷静,冷静石诚,千万别走了火。”

  那几位打手也愣住了。他们是打手,不是杀手。陈平正已经暗示了他们,石诚的手里有枪。一但闹起来,别说陈平正了,就连他们也小命不保。他们不知道石诚是什么人,居然像杀手一样,随身带着手枪。

  “让他们都出去,咱们俩谈。”石诚命令说。

  陈平正不得已,摆了摆手,四位打手慢慢地退了出去。石诚能够感觉出来,房屋的门没有开,他们仍然在走廊上。他慢慢地把陈平正推前一点。他说:

  “让他们都出去。”

  陈平正也冷静了下来,如果不激怒石诚,他一定不会开枪。他心平气和地说:

  “他们不会走的。我带的人多,你就是杀了我,你也逃不掉的。下场是什么,你知道了。”

  石诚为的只是自保,他没有枪。他们人多,他石诚只有自己。目前这种局面已经出现,如果烂包了,发现他没有枪,拿的只是手机,少不得一顿暴打。万一他陈平正生气,怕掉面子,动了杀机怎么办。石诚苦苦地思索,忽然,他有办法了。他陈平正以为自己拿枪,早有准备。那就把准备再扩大一点。他暗暗地把手机收好,揽紧了陈平正的脖子。他说: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不地道,来的时候都准备好了。”

  “谈生意么,要准备什么。平常我的身边就有这么多的人。”陈平正怕刺激石诚,他的口气很软,他说。

  “我爸爸就在外边,带的也有人。”石诚虚张声势,他说。

  陈平正这一次真的是惊了。他使劲地转过头,想看见石诚的脸,他惊恐地问道:

  “是石子金么?你的爸爸?”

  石诚还不知道,他的爸爸石子金的威力如此之大,他自觉有些得意,他说:

  “是的。我的爸爸不是石子金,还能有谁?”

  陈平正不由一身冷汗。好在没有动手,一但动起手来,那将会有灭顶之灾。石诚的爸爸石子金,和安云初一样,当年都是西北沙漠上的劫匪。同时鲁浪雁丹图沙梁上火拼的劫匪。他和安云初一样,劫后余生。天网恢恢,能够从中出逃,必有过人之处。

  安云初到工程队的第一眼,便认出了他。只是佯做不知,等待机会,再做打算。山崩了,大滑坡,安云初便是利用这个机会,让石子金的名字先死了。再找机会干掉一个社会档案里本就不存在的人,风险会小得多。不料,安云初中途死了,他却活着。

  面前的这一位手里有枪,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今天所有的设计,这个石子金就是推手。他可能就在会所的某一个地方。

  石子金的空坟,现在看起来得和李子民商量。已经不是像以前想的那样简单了。假如他们非得让上报民政局,三角地坟地的掌控权就不在自己的手里了,那时麻烦更大。他得设法打发石诚离开。

  石诚今天也怕,石子金本不在外边。他只是为自己逃脱,才出此下策。听到让他离开,便顺坡下驴,一头钻进了豪车,出了会所。

  改革浪潮催生了南国茗城,从全国各地涌来了一大群冒险者,他们冒险做生意,玩艺论术,即使是身无强技,就是凭力气,也可以在这里赚得盆满钵满。

  陈平正他们,是奇怪的组合。一个以前教书育人,一个是功夫了得的沙漠巨盗。他们没有赚钱的本事,也没有做工的力气。用气力赚钱,对他们来说是颜面尽失的事。卖白马的钱不经折腾,眼看就要见底了。安云初忽然想起什么,他说:

  “平正,你不是有一位同学,在四川做县长吗。”

  陈平正瞅着安云初,无奈地说:

  “是又怎么样,现在最要紧的是挣钱。”

  “去找找看,也许会有什么机会。”安云初说。

  “咱们下海,是来挣钱的,得往钱多的地方走。”陈平正不想去,他说。

  “咱们过去看看,我得弄个身份证,要不然,也太不方便了。”

  是得弄个身份证,把安云初洗白了。陈平正思索着,他是不是到了可以分手的时候了。他忽然乐意去四川找李子民,探望一下旧时的同学,以叙旧情。

  和李子民联系好,他们在北山县等了一天。一直到第二天很晚的时候,李子民才有时间。不是在李子民的家里,也没有设宴。李子民在一个还算可以的茶馆里开了一间包间,这地方僻静。

  “平正,久等了。唉呀,初来乍到,烦心的事多,对不起。”

  李子民初到北山县,看来的确事多。要不然也不会让老同学等上二天。陈平正并不介意,他调侃说:

  “还得恭喜你升任县长大人了。”

  “唉。”李子民叹了一声,他说:“县长又怎么了,还不是烦心的事缠身,不得挣脱。”

  “一县之主,有谁敢大不敬?”安云初上心了,看了李子民一眼,他说。

  这个安云初,自打跟着陈平正出来,凡事都高高挂起,从不插嘴。今天怕是见了县长,倒是来劲了。陈平正觉得他是关心给他自己办身份证,这才忙活的吧。

  李子民也是看了安云初一眼,他不认识。此人面色平静,不惊不炸。隐隐觉得平静的面容之下暗藏力量,似乎有一些令人胆寒的东西。

  陈平正是教师,怎么可以与此人为伍。李子民忽然感到,也许陈平正不凡,用得上这么一位。他得看看,不想马上挑破。他笑着说:

  “这一位怎么称呼。我们还没见过面呢。”

  “安云初。”不等陈平正搭话,安云初便面色平静地说。

  李子民阅人无数,很善于从人的一言一行中判断对方为人处世的秉性。就安云初的两句对话,他便感到不凡的陈平正,带来一位不凡的朋友。他说:

  “做县长难,人地两生。老百姓是认我这一县之主,工作嘛,慢慢地往前推进。可是,总有些不明事理的人,瞎胡闹。”

  看来,李子民在北山县,做得并不顺利。陈平正原打算请他给安云初补办身份证的事,难于启齿。

  安云初今天话多,似乎成了主角,他说:

  “县长,有政策,有法度,他们能闹出个什么结果。”

  “明的当然不怕了。他们在暗处。就像这一次煤矿的运输业务吧。那是人家煤矿和运输公司的业务,政府又不管。有人却说是我受贿,还闹到了县政府。把我家的玻璃窗都砸了。”李子民唉声叹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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